一个绝不接受ooc的矫情同人文手

  霏云  

【冬珠】隔世归期 6

上卷:穿魂引

第六章:旧识

       珍珠的手紧紧地扣着酒坛子,闭着眼,狠狠地深呼吸,然后缓缓地转过头去——

       玄色衣袍暗纹流动,赤色锦带腰封,垂落一个藕粉间翠绿的香囊,那香囊看起来有些旧了,映着这一身低调却华贵的衣衫极为不搭调。

       再向上看去,那是一张清俊的脸,饶是唇角带了三分笑,可那双眼睛却并无丝丝暖意,锋芒尽敛,寒光尽收,可越是如此,那不怒自威和浑然一体的睥睨之感,依旧迎面压迫而来。

珍珠心底某一处,如同暗涌多年找不到出口的岩浆,突然寻到了迸发的所在,在这一刻,决堤。

       她看着李俶,刚才做过的一切心理建设和准备好的反应,全部在这一眼之间,忘记了。

       李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呆呆的傻小子,皱了皱眉头,有些许不耐,若非方才听到他那句感叹,李俶是断然不会走上前来的,今日原本也算是旧地重游,不料竟听见这么一句,一坛醉仙酿,不识痴心郎。便想起了初初相识的珍珠,不也是这般,抱着醉仙娘来寻访意中人么,哪知意中人竟一直在身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咳。”李俶轻咳了一声,将视线从呆坐的傻小子、不,应该说是姑娘脸上移开,兴致缺缺地向后挪了步子,“冒昧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若真是个小兄弟,他倒还有兴趣与他聊上两句,没料到是个姑娘,只好算了。

       李俶刚要走,那人却说话了:“你……你也是来找万事通前辈问问题的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,”李俶停了脚步,声音了顿了顿,“我只是来四处看看,你若是有事找万事通,就不必等了,他老人家已故去多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故去?”珍珠站了起来,喃喃道,“他老人家,竟故去了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,你要寻之人,怕是要自己想办法了。”李俶依旧背对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并非来寻人的。”珍珠叹了口气,打开酒坛,将那一坛难得的好酒,悉数倒在了地上,遥遥鞠了一礼,然后默然伫立。

       李俶听见身后的动静,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,见那女扮男装的姑娘,拎着空酒坛,望着破落的木屋,神情落寞。

      “我与万事通老先生是故交,此番前来,是想看望他的,没想到……他竟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与他是故交,”李俶上下打量了珍珠一眼,“他故去的时候,你才多大,与他能称得上是故交。”

       珍珠知李俶在看她,是以一直低着头,并不说话,对李俶问的话,也不回答,李俶对她的了解和熟悉程度,某种程度上比林致有过而无不及,既然林致能从自己的神情和语气中感觉到珍珠的影子,那么李俶必然更甚。

       李俶见她不说话了,想来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搅扰了人家祭奠“故人”的心绪,便不再多言,转了身径自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却不知身后那“祭奠故人”的女子,在他转身后,看着他的背影,直至他消失不见,才仰起脸来,任泪珠洒落,嘴角的笑意与清亮的泪痕相映,笑容凄美而满足……

       风生衣远远看着李俶走了出来,上前一抱拳:“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李俶微微抬手免了他的礼,微微侧目,朝着方才下来的方向道,“查一查上面那个人,若是有故意接近的目的,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风生衣颔首应道。

 

       李俶自城郊回宫,张得玉伺候着换了衣裳,将龙涎香燃好,一切妥当之后,李俶取了岸台上的奏折,细细看了起来,严明殿外通报了进来:

       “启禀陛下,独孤贵妃求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她?”李俶沉吟少许,“她怎的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独孤靖瑶这些年一直身处后宫,李俶若到她那里去,她便陪着,若是不去,她也从来不主动来他这处,李俶心知她要的,他此生都给不了,也心知她这一生红颜,也算是彻底被葬送在了这深宫之中,唯一能给她的,也只有名分上的荣宠,于是封了贵妃,看似他人看来,李俶的后宫虽只有两位妃子,可沈妃自皇帝登基便一直在南地将养身体,唯一留在后宫且晋了位的这位独孤贵妃,定然是百般恩宠集一身,却不知这位在天下人看起来宠冠后宫的贵妃,依旧是夜夜独寐,连尚官要记录的彤史,也要陪着他一起作假。

      曾经当她知己时,他都不曾如此对待她,如今,确实她不愿意。

      “我答应了沈姐姐陪着你,我也愿意用我这一辈子履行我的诺言,但陛下心中没有我,我不愿再像从前一样做这样的梦,若有一天靖瑶能真正走进陛下心中,再在这彤史上画真真正正的一笔,如今这般,不过是堵了朝堂的口,全了我自己的脸面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彼时独孤靖瑶的话,铮铮在耳,掷地有声,她说这话时,身姿笔直,神情决然。

      算是彼此成全吧,李俶心想。

      张得玉小心地看了皇帝一眼,“陛下,见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让她进来吧。”李俶继续看奏章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得玉轻着手脚走了出去,不一会儿,孤独靖瑶跟在后面进来,冲着李俶躬身行礼:“臣妾拜见陛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起来吧,”李俶亲自走过去虚扶起独孤靖瑶,“靖瑶,你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“臣妾有话对陛下说。”独孤靖瑶神情坦然,“李泌大人屡次上奏陛下皆未准,大人为了国体,也只好求到我这里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李俶皱起眉头,一副不耐烦的模样,“怎么又是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陛下登基已六年,膝下只有一儿一女,不光是满朝大臣,凡我大唐子民,莫不为陛下子嗣单薄而担忧,臣妾已担了这独占陛下不准后宫采纳新人的罪名许久,也请陛下为我大唐国本考虑,开枝散叶,绵延皇嗣,本也是陛下身为天子之责。”独孤靖瑶说罢,又叩了下去。

她这话说得虽句句在理却极为生硬,比起李泌来都要硬上几分,听得张得玉几乎都要冒汗了,垂着头不敢吭气儿。

李俶的声音沉了下去,“朕的家事,几时轮到外人来管。”

“天子无家事,家同国,家事既是国事。”独孤靖瑶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来,不顾礼数直直地望着李俶,神情中露出一丝凄婉,“陛下,若是沈姐姐在,也定然会……”

“住口!”李俶厉声喝道,重重的一拍桌子,殿内的內侍和宫女吓得齐齐跪了下去。

“陛下,”独孤靖瑶毫不畏惧地看着李俶,“沈姐姐聪慧端淑,眼界气度皆非寻常女子可比,她钟爱陛下甚过自己性命,以陛下之幸为幸,以陛下之愿为愿,如今皇家子嗣凋零,如何稳固朝局,即便沈姐姐她人在宫中,陛下采纳之事也定会为之。”

“独孤靖瑶……”李俶狠狠地咬着牙,一字一句道,“你也知道,若是珍珠还在,朕又怎会只有一儿一女。”

“陛下,我知陛下恨我,恨我让沈姐姐与陛下生生分隔三年,可我回来并非为了陛下,因为我欠了陛下和沈姐姐的三年,便用自己的一辈子来还了,或许在陛下眼中,靖瑶的一辈子也比不上陛下和姐姐相守片刻,但靖瑶还是要说,我既守了自己的承诺,便要履行,今日进言,若是陛下恼了我,尽管斩了靖瑶的人头,靖瑶绝无二话。”独孤靖瑶顿了顿,铿锵之声软了些许,“陛下,这个世界上最懂沈姐姐的人,难道不是陛下吗?难道陛下以为,沈姐姐看到这一切,会安心吗……”

一片死寂。

良久,一直不敢抬头的张得玉听到李俶一声轻轻逸出却似万钧之重的一句:

“都给朕,滚出去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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